41歲驚見17公分肝癌 「免疫加標靶」讓腫瘤消失殆盡

 

 

現年45歲的小吳是B肝帶原者，20幾歲時曾因疲累想睏、口乾舌燥，就醫檢查發現肝指數飆到500多，當時他對肝病毫無概念，休息後指數回復，以為沒事，並不知道要追蹤。

41歲那時，他陪伴罹食道癌的父親反覆進出醫院將近兩年，熟悉的疲憊感又襲來，讓他感覺肝可能又有狀況，但後來因處理父親後事身心俱疲，想想也許休息就好。某日起床後腹部有種奇特的劇痛，至診所就診開了胃藥但疼痛依舊，於是就近至醫院掛急診檢查，醫師到急診病床前凝重地告知肝臟有10.5公分腫瘤，通常不是良性。聽到晴天霹靂的宣判，他跟太太抱頭痛哭，當時他們的小孩才5歲，這一切太突如其來，眼前一片茫然。

小吳形容當時厄運無縫接軌，發病後隔兩天就是父親告別式，他苦撐著身子完成公祭，無法送父親最後的火化一程，隨後就住進醫院治療。他的狀況直墜深淵，腫瘤已轉移到肺部，「爬個樓梯就很喘，因腹痛只能彎腰駝背慢步，頻頻掉髮直見頭皮，眼睛黃、解尿黃、臉色黃，嘔吐、吃不下東西，我就像個暴瘦的糟老頭，與生病前相比判若兩人。」太太見了不忍，私下詢問醫師，答案是可能只剩幾個月。籠罩滿滿的負面思緒，不知如何是好。

在絕望之際，經友人推薦，他拖著孱弱的身軀到好心肝門診中心許金川教授門診求醫，許教授詳細問診評估後轉診至臺大醫院楊宏志教授門診，此時，肝癌已17公分併瀰漫肺部轉移，「我第一次看楊教授門診時，他非常有耐心地花了半小時跟我詳細說明治療療程、藥物療效，讓我看到不妨一試的希望！」

開始進行免疫加標靶藥物合併療法，即PD-L1抑制劑（癌自禦）加特定抗血管新生標靶藥（癌思停），這是肝癌治療的新突破。小吳在治療初期有出現發聲易咳、皮膚長癢疹、全身有刺痛感，但經過幾次治療後，這些副作用不再，不至於影響生活。

罹病期間，最令他難受的是腹部擠壓感的疼痛，嚴重影響生活品質，走路痛、躺平痛、騎車震動更痛，吃止痛藥也止不了，「痛到會想罵政府，什麼路平啊！路一點都不平！」他到臺大醫院就診時，肝癌的腫瘤標記指數（PIVKA-II）指數高達七萬五，大約治療3個月後，奇妙的是痛感漸次降低甚至消失，有次門診楊教授問他還覺得痛嗎？小吳說：「我正想跟醫師討論，似乎沒有痛的感覺了！」原來指數已下降至兩萬五，接下來幾次療程之後，很快地降至剩幾十而已 ，完全正常了。

無痛一身輕，治療顯示有效，小吳終於感覺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跑步運動體力恢復無礙。「雖然痛感不再，但我還是會習慣性的摸著右腹，想要護著肝，要它一定要乖乖的。」

至2024年5月11日，完成第50次的療程，檢查顯示肝與肺部腫瘤已壞死消失，治療還在持續中，但至少已完全地獲得控制。雖然經歷坎坷陰影，但當前已經走在對的道路上。小吳有感而發地說：「就醫是賭注，用藥是賭注，這一次是賭對了！」他相當慶幸遇到許金川教授及楊宏志教授，幫助他解除身心的苦痛。

小吳是1979年出生，因母親B肝而垂直感染，是出生未施打B型肝炎疫苗的「舊台灣人」，他周遭有些朋友跟他一樣是B肝帶原者，當他遭遇肝癌侵襲，才知道威力之可怕。所以他以己身經驗提醒周遭朋友一定要定期做肝臟檢查，尤其像他是家中主要經濟支柱，一旦病倒，對家人造成長遠的影響。

他發病時，幼子才5歲，雙薪家庭的太太既要工作又要到醫院照顧他，孩子只好四處請託親友輪流照顧。「兒子今年9歲了，他一直餘悸猶存，常夢到爸爸死掉了，前幾天他抱著我說，爸爸你不要那麼快死，要趕快好起來！」稚子童言令人鼻酸。

握住求生契機，小吳已經從谷底攀爬上來，整個人神清氣爽許多，回復年輕帥氣樣態，「每次去臺大醫院治療，從病房窗戶望出去，就是我住家的方向，我就覺得好輕鬆，每次都充滿信心地完成治療，很快就可以回到溫暖的家了，因為看到的是希望！」

 

3年前小吳來就診時，除了肝臟有17公分的腫瘤，肺部也有癌細胞轉移，至少有2、30顆腫瘤，肺部影像看起來就像「滿天星」。即使肝腫瘤如此巨大，但是他的甲型胎兒蛋白檢查數值卻是正常的，檢驗另一種肝腫瘤標記指數PIVKA-II才發現異常。

過去像他這麼嚴重的病人，即使給予標靶藥物治療，效果也不盡理想，可能會建議採取安寧療護，平均來說恐怕拖不過3個月。但現今情勢已有轉變，晚期肝癌的治療選擇愈來愈多，小吳的病況可以選擇免疫加標靶藥物的組合，也就是癌自禦（atezolizumab）＋癌思停（bevacizumab）（俗稱A＋B），再加上小吳年輕時早一步投保了商業保險，可以給付高昂的藥物費用，因此決定一試。

當時小吳每3周打一次針，到第3個療程時安排他接受檢查，發現PIVKA-II檢驗數值已明顯下降，肝臟腫瘤縮小，肺部轉移腫瘤也少了很多。因為效果非常明顯，持續用藥控制。經過50次的治療，小吳的肝臟和肺部腫瘤病灶基本上幾乎完全消失了，影像上雖還看得到陰影，但推測只是疤痕組織。

免疫加標靶在小吳身上看到突破性的療效，但也帶來些許副作用，小吳的腎臟功能受到影響，有蛋白尿情況，所以後來停用癌思停，蛋白尿就逐漸改善了；除了蛋白尿，藥物副作用導致免疫系統攻擊他自己的黑色素細胞，使皮膚出現白斑，但還好並未影響他的生活，因此他持續接受癌自禦治療至今。

小吳並非特例，以我的門診經驗來說，近3年共有16名病人接受A＋B治療，約7人腫瘤縮小或消失。目前看來，採用A＋B療法約有3成病人可以看到腫瘤縮小的效果，5%∼8%縮小非常明顯，如同小吳一樣幾乎完全消失，病人可以回到生活常軌，包括照常回去上班，肝癌可以像慢性病一樣定期用藥控制，用藥滿兩年也可以考慮停藥，持續追蹤觀察。

目前可用於晚期肝癌的免疫療法不止A＋B，還有雙免疫藥物組合「保疾伏（nivolumab）＋益伏（ipilimumab）」、「抑癌寧（durvalumab）＋ 抑佳妥（tremelimumab）」。「保疾伏＋益伏」用於蕾莎瓦無效的病人有3成反應率，目前被列為第二線治療，不過用於第一線治療的臨床試驗數據看起來效果也不錯，不久後可望列為第一線。

「抑癌寧＋抑佳妥」在國內的臨床使用經驗還不多，但美國食品藥物管理局（FDA）早在2022年即通過核准，其臨床試驗顯示存活中位數（OS）是16.4個月，與使用蕾莎瓦的病人存活中位數13.8個月相比，具臨床意義上的改善。

此外，單用一種免疫療法吉舒達（pembrolizumab）目前列為第二線，其效果依照臨床試驗雖然沒有比「保疾伏＋益伏」的組合好太多，但也是選項之一。若病人不符合免疫療法的健保給付條件，也難以負擔自費費用，還可選擇標靶藥物如「樂衛瑪」。而採用上述療法若能使腫瘤縮小，病人也可以有機會銜接開刀或換肝等治療，增加生機。

總之，肝癌已非絕症，藥物進展神速，但還是要提醒民眾，早期發現更為重要，目前國民健康署提供45∼79歲民眾終生一次B、C型肝炎篩檢，檢查出有B、C肝的人一定要定期追蹤，即使不幸罹患肝癌，也能在早期即採取各種治療策略，免除對生命的威脅！（整理／黃靜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