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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最高齡肝癌切除成功病例~93歲周南老先生的抗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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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高齡第一次開肝‧93歲二度開肝周南創金氏記錄
懷念與感恩願與您分享肝癌病患家屬的心情

文/周雲錦

民國八十一年四月底,我正在美國肯德基州讀碩士班時,母親來電,說高齡八十八歲的家父因肝臟生腫瘤需住院檢查。天哪!肝癌!我立即買了機票趕回家。到家之後,已是晚間十時半以後了,父親竟在樓梯口等我,我仔細觀察他的面色,和藹可親的笑容間稍有憔悴之色,我不敢多問,只祈禱那腫瘤自動消失.....

翌日下午,我們到台大內科門診部拜見主治醫師王德宏教授。初次晉見國際知名的內視鏡權威,內心不免有些緊張,王教授看到我之後,神情非常嚴肅地說:「你爸爸得了很不好的病,應該趕快住院治療。」儘管他的用詞是那樣的委婉,我的內心仍是愈發沈重,怎麼辦呢?

●開刀與否 左右為難

住院後,吳明賢醫師前來探病時以風趣幽默的口吻對家父說:「周先生,您的身體很好呀!若以汽車作比喻的話,您是一部賓士車。」家父聽了很高興也就願意繼續作進一步的檢查。他為我們安排了一系列的檢查。作完斷層掃瞄後,並親自指給我看腫瘤的大小及位置,那時已是7x8公分了!王教授主張開刀,但是我們全家聽到「開刀」就怕。吳醫師並且鼓勵我們:王教授不但是名醫而且有菩薩心腸,他總是為病人家屬通盤著想。但是,我們仍在猶豫。血管攝影之前,我又去拜見王了教授,他說:「能夠開刀的病患只佔所有肝腫瘤病患的三分之一,你爸爸還是這三分之一的幸運者,為什麼不開刀呢?」他不厭其煩繪圖為我講解。教授那樣地誠懇,總算讓我下了讓父親接受開刀的決心。

然而這決心很快又動搖了!當我們面對血管攝影檢查時,卻發現因為父親年紀真的太大,作此檢查有種種危險性。我立即決定放棄血管攝影。再一想:血管攝影都不敢作,遑論開刀乎?於是告訴醫生:「不開刀了。」便夜郎自大地回到病房。

就這樣,我們一直在開與不開之間搖擺不定,內心煩悶之至。後來在好友建議下向外科權威李教授伯皇先生請教。他很詳盡的為我解說開刀之利以及栓塞之弊。並告知目前已有八十歲以上的老人手術成功的病歷。他強調不論年齡大小,只要健康狀況良好,還是可以嘗試手術的。同時,他還親自到內科病房探視家父,並詳閱他的病歷後說:「我看他狀況還不錯嘛!手術是可以作的。」然而冥頑不靈的我卻說:「我們還是想栓塞。」

既然放棄血管攝影,那就需要以穿刺來看看腫瘤的性質了。但是在穿刺之前,我們又退縮了,我很冒失的跑到內科門診部拜見許金川教授,想表示拒絕穿刺。未料許教授見了我,很焦急說:「趕快開刀,否則腫瘤會發展很快,而且會到處亂竄。」我卻仍無意鼓勵家父開刀,但是家父自己已無法忍受這種情況了。他常常作惡夢而且在睡夢中驚慌的大叫,說他夢到一隻貓跳上床咬他。因此,他決定要開刀了。

●教授群會議 最慎重的決定

王教授很慎重的為家父召集了會議,有三十多位教授參加。他們經過評鑑後,一致認為家父可以手術,而且在手術台上的危險性只有百分之十。手術後的存活是五年至七年。記得在手術的前一天傍晚,王教授親自到病房來對家父說:「如果明天早上臨開刀前你要改變主意的話,還是可以。千萬不要因為我們為你召開教授大會,就覺得不好意思而勉強開刀。」王教授的肺腑之言,真令人難以形容的感動。他真是如此寬大為懷啊!

●漫長的等待 父親處之泰然

手術的當天,家父有十位朋友齊來病房護送他進入手術室,猶記當我們到達手術室前面的大廳內等候時,大約有二、三十位病患同時等候手術,環顧四周,但見許多病人正在傷心落淚,有的家屬亦在旁暗自飲泣,好一副悲慘辛酸的畫面!我悄悄的窺視家父,他居然神情自若的和他的朋友們寒暄。我很驚訝他那泰然自若、臨危不亂的精神。八時正,他向朋友們微笑揮手致意的進入了手術室。

接下來是那緊張恐慌的漫長等待了。我獨自坐在手術室外,時而看錶,時而祈禱。每當手術室的鐵門打開,護士小姐高呼「某某病人的家屬時」,我的心臟就重重的跳動一下。到了十一時許,一位醫護先生手提塑膠袋來找我,並給我看袋內所裝已切除的肝腫瘤,有如大溪豆腐乾一樣,呈深褐色。十一時三十分,李教授步出手術室,他對我說:「手術已完成,他的狀況良好。」謝天謝地!

翌日清晨,我去探視時,父親容光煥發的問我,肚子餓了,可以吃東西嗎?我不禁笑了起來。在醫院的長廊裡,遇見了李教授,他掩藏不住內心的喜悅,興奮的對我說:「他的狀況很好,面色紅潤,過兩天就可以回普通病房了。」我再次連聲道謝他的救命之恩。

在加護病房住了三天,家父轉回了外科普通病房。民國八十一年七月二十三日,我們在外科醫護人員的祝福聲中,心懷感激的出院了。

●四年後 噩夢重演

其後,我們便成了台大醫院的忠實病人,謹遵醫囑按時到醫院定期作追蹤檢查。從民國八十一年夏至八十五年秋,每次超音波和驗血檢查,均屬正常。家父也歡度了九十三歲的生日,我們很樂觀的誤以為大概不會復發了吧!

直到民國八十五年十二月,我隨家父赴台大醫院接受肝臟超音波例行追蹤檢查,結果顯示肝臟上有黑影出現!過去與病魔搏鬥的種種記憶,頓時如潮水般湧現。正巧許教授迎面而來,他很委婉說,在肝臟右側發現有一黑影,不知是血塊或是腫瘤,需要立即作斷層掃瞄檢查。我內心已默默的接受家父肝腫瘤再發的事實了,仁慈善良的許教授只是不便讓病人內心立即受到莫大的震撼而已。

●主動要求手術 卻又一再反悔

父親再次住進台大醫院,卻不願相信自己的肝癌又復發了,直到所有的檢驗證明了一切。許教授親自到家父床前,和藹可親地說明病情,建議先採用栓塞治療,然後再斟酌情形施以酒精注射,以期腫瘤壞死。

然而,家父一聽說要栓塞,內心更是惶恐。我也知道這次恐怕會因年齡過高而無法手術了。但是由於有上一次手術成功的經驗,我們總是比較能接受這種方式,想知其不可而為之。在內心矛盾的掙扎下,我請求王教授同意是否先問問外科醫師的意見,結果外科李教授看了病歷後同意為家父手術。當父親聽說可以手術時,內心也有些徬徨,反而要我去向李教授陳情是否可以延後一週再手術?李教授很爽朗的答應了。

●面對不情之請 醫師耐心無限

數日後,我見父親的名字列在手術名單上,日期定為八十六年一月十三日。此時,父親突然迷信了起來,認為十三日不吉利,要我再向李教授請求改期我只好難為情的又向李教授作不合理的懇求,沒想到他毫不猶疑又答應了,於是又延後了兩天。沒想到就在手術的前一天,我們又反悔了!因為聽說年紀太大的人麻醉的危險性很高」父親已沒有勇氣再接受開刀的挑戰了。我只好再次請求暫緩手術。並連聲向李教授道歉,我還忐忑不安的請問李教授是否以後會拒絕為家父開刀?他連聲說道:「不會,不會。」絲毫沒有慍色。由於一再反覆無常的更換手術時間,我們內心充滿了愧疚的返回了病房。其後數日,李教授每晚查房時都給予父親極大的安慰與鼓勵,家父就在李教授的呵護下,重新拾回接受手術的信心。然後李教授為我們定了八十六年一月二十日為手術的黃道吉日。手術的前一晚,李教授來查病房時,他親切的輕輕擁抱著家父,安慰他不要緊張,一切都會很順利的。我在旁看了,不禁感激涕零。

●二度重生 面對生命不再畏懼

第二次的手術家父一樣恢復的很快,沒想到一週以後,開始呼吸困難起來經心臟科的醫師會診,認為是因年邁冠狀動脈變的狹窄所致。當許教授獲悉家父心臟出了問題,他在百忙之中每天親自到外科病房探視家父病況,並為我們詳細解說病情。他的熱誠,令我們無限感動。由於家父心臟狀況尚未改善,眼見年關已近,我們只好住院過年了。猶記除夕那天,許教授在返鄉過年的前數小時,還親自來探視家父,並祝福他新年快樂;傍晚,李教授也來探病與賀年王教授因赴大陸之旅,特別叮嚀吳明賢醫師前來探病。我們緬懷這些國際知名的醫學權威,他們虛懷若谷,對病人的殷殷致意的忘我偉大精神,真令人沒齒難忘。經過了五天年假的休養,我們終於在年初五那天,再度懷著無限感恩的心情,滿載醫護人員的祝福,出院回家了。

我不知道多久以後噩夢會再重演,但我不擔心,也不怨嘆──父親這幾年的生命是上天與醫師們的恩賜,有了這些醫師們的鼓勵與支持,我們對生命仍舊充滿信心與希望!

後記:
88年2月父親已95歲,年事過高、體力日虛,因感冒引發肺炎、呼吸衰竭最後因敗血症而病逝。所幸父親的有生之年,未再被肝癌所苦!在此,謹以病患家屬的心情,奉勸所有為人子女者,不論長輩所罹患的是何種惡疾,一定要尋求正統的醫療方式,勿迷信偏方,才不致遺憾終生。最後,衷心地感謝許金川教授、李伯皇教授暨肝病防治學術基金會全體醫護人員,在家父罹病期間所給予的悉心照料,而我也將以終身義工來回報這份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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